擎闪电以制苍龙——访高校青年教师奖获得者张异宾教授
发布于:2008-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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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午后,在北大楼二楼东头那间狭长简朴的办公室里,我见到了此行的采访对象张异宾教授。他清瘦挺拔,风度翩翩,精神抖擞又不失儒雅。 在刚刚度过百年华诞的南京大学,身为副校长的他承担着一系列行政事务:主管公共服务体系、编辑出版和海外教育工作,分管网络管理中心、图书馆、档案馆、学报编辑部、出版社和海外教育学院。而作为一名教师和学者,他在哲学系拿工资,给本科生、硕士生、博士生讲课,在自己钟爱的哲学领域里苦读穷思。以“一兵”为笔名出版发表了10多部论著和260余篇论文。
采访中,张异宾教授娓娓道来,谈学术,谈工作,让我慢慢走进他真实的人生世界。
张异宾教授祖籍山东荏平,却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南京人。1956年3月,他出生于马标大院,因已经有了4个姐姐,他的到来让两代单传的父亲着实松了口气,取名“异宾”,意为奇异的来客,也有“难等来”之意。张教授坦言,慈母严父,父亲的深沉理性和母亲的外在热情在他的性格中奇妙地融合在一起或许正因如此,理性与感性、创造与现实的二元矛盾体常常共生在他的生活道路和治学过程中。
1977年,张异宾进入南京大学哲学系学习,1979年攻读马克思主义哲学专业研究生,师从李华钰教授。回首自己的学生生活,张异宾笑笑说:“其实一开始挺喜欢‘玩’的,我在学生会工作过,当了校广播站的播音员,还演过话剧。”“真正领我步入哲学殿堂的应该是李华钰导师。她身体力行地昭示了一种进入精神悟境的指教:先做一个真实的人,再做学问。此外,胡福明教授和孙伯鍨教授也给我不少点拨:胡先生给了我理论框架的开放前提和思想敏锐性,孙先生则铸成了我后来整个哲学建构的基本逻辑和历史解析的方法和框架。他们的教诲让我一生受益匪浅。”
张异宾的主要研究方向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史、马克思列宁哲学文本学、当代国外马克思主义哲学和科学认识论与人本主义。在研究态度上,他始终拒绝思路的闭合,从不简单地固守某一种观点,反倒会因发现自己先前的谬误而兴奋。
在正面深入研究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同时,张异宾十分注意从反面和其他视角进行理论反省。对此,他诗意地描述道:“去远方才能反观生存近处的清新。”他曾系统探究过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第三条道路”,首次提出了对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深层逻辑结构的系统看法,一改国内过去仅仅从人头出发的专题资料式的研究状态。除此之外,他还深入涉猎过一些现代西方哲学,如皮亚杰的发生认识论、布洛赫的人本主义哲学、波兰尼的意会哲学等,特别是对马斯洛的哲学探讨,形成了国内第一本从哲学逻辑上研究马斯洛的学术专著。在此基础上,他第一次提出了“科学人本主义”的概念,提出了正在当代西方哲学认识中出现的将人类主体价值与科学理性重新统一起来的人学新动向。
从《折断的理性翅膀—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批判》、《西方人学第五代》到《马克思历史辩证法的主体向度》、再到《回到马克思经济学语境中的哲学话语》、《无调式的辩证幻想——阿多尔诺〈否定的辩证法〉文本学解读》,一部部专著的推出使张异宾成为哲学研究领域里不时闪光的青年学者。特别是1999年《回到马克思》一书问世后,在国内马哲研究领域出现了多年来罕见的较大范围的学术讨论,2001年3月,江苏省新闻出版局和南京大学哲学系特意在北京联合召开《回到马克思》学术研讨会,《中国教育报》以“《回到马克思》激起学术界新浪”为题专门作了报道。
“回到马克思”的研究过程,从1988年到1998年,经历整整十个年头,在对一大批马克思早期经济学手稿进行深入研究的基础上,张异宾立足文本,重新诠释了马克思哲学的基本立场、观点和方法。此书正式出版后,学界哗然,有批评的意见也有鼓励。复旦大学一批中青年学者以“马克思与现代性问题”为主题发表几十篇论文,引起了一场大讨论;在他案上那本《哲学动态》2002年9月刊上,打头的三篇文章又是批评性的,而中科院哲学所也正着手就此书组织一次更深刻的讨论。对此,张异宾半开玩笑的说:“可能是我太过创新了。”
一本书激起学术界这么大的研究马克思哲学和经济学的理论热情,是张异宾始料未及的。不过,有碰撞,才有思想的火花闪现,才能促进当代特色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形成。此时,张异宾话题一转:“复旦有位教授说,现在可能不会有人为一个题目而花10年心血去阅读和思考了。我想,这也是百年南大厚积薄发的学风带给我的裨益。”
近年来,张异宾的科学研究硕果累累,多次获得省部级和南京市的科学成果奖。其中,省部级奖有:1994年,论著《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历史与现状》获江苏省优秀社会科学成果三等奖;论著《马克思历史辩证法的主体向度》获1997年江苏省优秀社会科学成果二等奖;论著《回到马克思——经济学语境中的哲学话语》获2000年华东地区优秀社科图书一等奖、2001年江苏省优秀社科成果二等奖。由于张异宾在教学和科研上成绩显著,2001年他荣获教育部第三届“高校优秀青年教师奖”。
对南大,张异宾始终有难以割舍的情结,在这里,他完成了求学的过程,又开始自己的治学生涯。1996年,40岁的张异宾正处在学术创作的黄金时期,可他却走上了管理的岗位。对任何一个立志献身于“哲学”的学者来说,这都会是一个痛苦的选择。谈起当时的心路历程,张异宾露出了颇带无奈的笑容。
张异宾曾经在南京市委党校任教10年,担任党校副教育长,后来又有机会去大厂区任职,但当1993年,导师李华钰发出邀请时,他放弃了仕途,重新回到母校任教,因为,教书、做学问——这种简单充实的生活状态正是他一直盼望的。时至今日,无论行政工作再多再忙,他也会挤出时间备课、上课,甚至只为和自己指导的博士生作一次倾心谈话。他总说:“我喜欢当老师,每年都能看到新的同学,时时从他们身上感受到年轻的朝气和活力。在教书育人的过程中,可以感悟和体验到生命深层的许多东西。师生间的那种信任和坦诚是在所谓‘市场’里罕见的。然而这种简单的“美好回忆”只维持了短短三年。1996年4月,哲学系系主任改选,他“莫名其妙”地被选上了;以后的发展更是完全出乎他的设想——1997年7月,张异宾被任命为南京大学校长助理;2002年2月,任南京大学副校长。为此,他矛盾过,可最后他依然选择了一条让自己更累更充满挑战的道路,理由很简单——他希望能为培养自己的母校奉献更多的才华和智慧,在学校需要他的时候;而他希望自己能够凭借过人的毅力和执着在管理和学问的道路上共同前进。
抛开畏难情绪,他走马上任了。在当哲学系系主任的一年里,他主要抓了哲学系的学科建设、教学和创收工作。进了北大楼,他对“管理”、“教育体制”、“网络”……这些原本和哲学学术领域无关的概念,也都重新学习和关注起来。比如在他现在主管的“数字化校园”建设领域里,他所掌握的知识可不输于什么专家里手。张异宾说:“信息化已经成为大学发展的时代主题,国际知名大学都将信息化作为大学发展的重点工程。经过一年多建设,南大已初步建成先进高速的千兆网络基本框架,江南江北两个校区之间,教学区与生活区之间,都已经通过网络紧密地连在了一起。
作为学校发展的决策参与人之一,张异宾考虑的很多。他说:“有人说南大是一所温和的大学,确实如此吧,南大学子为人处世,都是励学敦行校风的真实反映。但我们也应该看到,南大人的创造性稍显不足。特别是文科研究领域,前瞻性不够。学术要发展,扎实的基础固然重要,但走向前沿、关注当代最新的问题也是不可忽视的。我想,南大有一批优秀的中青年教师,他们正在努力改变。”
看着张教授脸上坚毅的表情,我能读出他的自信和憧憬。“擎闪电以制苍龙”是他写过的一篇文章的标题,我觉得这种豪气应该正是张教授当下的心情写照,我也愿意把这种情绪献给步入新百年的南大和风华正茂的南大人。
(朱晓华)